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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論·研究] 荷風輕拂碧波間，文人墨客共流連｜文物中的花神

熱3 已有 368 次閱讀 2024-06-19 13:36

荷風輕拂碧波間，文人墨客共流連｜文物中的花神

經(jīng)濟觀察報 2024-06-19 07:42

文博時空/文文博時空作者李暢

文物攝影｜杜廣磊江流夜

一千年前，宋代理學家周敦頤發(fā)表了一段著名的“點花錄”：“晉陶淵明獨愛菊；自李唐來，世人甚愛牡丹。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周敦頤欲揚先抑，假裝自己是愛蓮第一人。中國人對蓮花的喜愛，如果要加上一個期限，那肯定有兩千年。

清謝蓀《荷花圖》

孟夏時分，尋得“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仲夏之際，觀得“小小新荷。點破清光景趣多”；

夏意漸濃，賞得“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涼秋將近，探得“池上秋又來，荷花半成子”；

傍晚時分，“菰蒲無邊水茫茫，荷花夜開風露香”；

雨中，“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

碧葉連天，菡萏嬌艷，文物里的荷花將夏天定格在一瞬，帶我們走進芙蓉的魅力與風雅。

明陳洪綬《荷花鴛鴦圖》。四朵荷花或內(nèi)斂含苞，或羞澀初綻，或優(yōu)雅盛開，亭亭玉立，多彩多姿，又各具韻味。一對鴛鴦溪水悠然，兩只彩蝶翩翩起舞，可見作者細致入微的觀察與狀物精微的匠心。

遠古時代

荷花又稱蓮花、芙蓉、菡萏。在一億三千五百萬年以前，人類文明還未繁衍，蓮屬植物就已經(jīng)分布在北半球的許多水域里了；直到九千年以后，遠古人類才開始出現(xiàn)。

作為被子植物中起源最早的植物之一，荷花在我國又被稱為“活化石”。在原始人類還在為摘不到野果而發(fā)愁的時候，荷花的野果和根基（即蓮子和藕）為他們提供了一線生機。

水泊梁山驚現(xiàn)大面積千年蓮子發(fā)芽開花

蓮（荷）花全身皆是寶。蓮子是中國人民喜愛的高級滋養(yǎng)品，蓮藕是極好的蔬菜果品，蓮葉、蓮花、蓮蕊等均可作為藥膳。傳統(tǒng)的荷葉粥、藕片夾肉、蓮子粉等數(shù)不勝數(shù)。在新石器時代“仰韶文化”房基遺址，就發(fā)現(xiàn)室內(nèi)臺面上有炭化糧食和兩粒蓮子，可見蓮（荷）食文化的豐富多彩。

詩經(jīng)爾雅

荷花原產(chǎn)于南部亞洲廣大地帶，一般分布在中亞，西亞以及中國、日本等亞熱帶和溫帶地區(qū)。關于其原產(chǎn)地，學者意見不一，部分學者認為荷花原產(chǎn)于印度，因此荷花也是印度、越南的國花。也有部分學者認為，荷花原產(chǎn)于中國，因為栽培歷史悠久，在《詩經(jīng)》中有“濕有荷華”的記述，荷華即為 “荷花”。大量史實也印證荷花的原產(chǎn)地在中國。

清代唐艾《荷花圖》

“彼澤之波，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寢寐無為，涕淚滂沱�！痹缭谌昵暗摹对娊�(jīng)》中，荷花便被視作美人的象征。這首詩描寫的就是男子為一見鐘情的美人夜不能寐，半夜醒來竟已涕泗橫流的故事。

而在《爾雅》的記載中，荷花卻蘊含了另一層含義�！昂桑睫�，其莖茄，其葉葭，其本蔤，其花菡萏，其實蓮，其根藕，其中的，的中薏�！边@句表面上是對荷（蓮）的各部位名稱進行說明，但以諧音求之，讀書人若“知所負荷，乃佳勁（莖）佳業(yè)（葉），本質(zhì)縝密，涵永淡薄，宅心仁厚，求實篤行”。

在《楚辭》中，屈原以荷自喻其修養(yǎng)品德，亦稱“制芰荷以為衣”、“荷衣兮蕙帶”。

春秋戰(zhàn)國

荷文化最初在西周乃至春秋戰(zhàn)國逐漸形成。蘇北民間流傳的《十二令花神賦》說：“六月花神美西施，并頭金蓮開滿池。繡女停針搖彩扇，才人避暑懶吟詩。天氣熱，汗如絲，樹上蟬噪綠楊枝。江上浣紗泉滾滾，東風吹水綠差差。”中國四大美女之首的西施，是名副其實的荷花女花神。

明沈周瓶荷圖局部

西施出生于越國苧蘿村（今浙江省諸暨市苧蘿村），相傳她常在家鄉(xiāng)若耶溪畔浣紗和采蓮，只見水鄉(xiāng)荷塘，碧葉風翻，佳人獨倚，芙蓉紅艷，西施美麗的身影比那連綿的山水更加誘人，仿若天仙下凡，讓人流連顧盼。

吳越兩國交兵，越王勾踐臥薪嘗膽，苦思復國之計，在范蠡諫策下，選中西施來實施美人計，進獻給吳國。

公元前 473 年，為了討寵妃歡心，吳王夫差為西施修筑“玩荷池”。每至盛夏，二人便駕龍舟，載樂器，在香水溪采蓮賞花。一片錦帆，接連不斷，笙簫疊奏，曲調(diào)悠揚，自城南直至湖上。西施將吳王夫差迷惑得終日沉溺游樂，無心國事。因此越王勾踐東山再起，西施也是功臣之一。

然而西施最終為國犧牲于戰(zhàn)亂之中，感動了玉皇大帝將其欽定為司掌六月荷花的花神，位列仙班，永享愛蓮人的朝拜和供奉，也經(jīng)常被寫于詩詞歌賦中。

唐代宋之問歌詠西施的《浣紗篇》就寫到，“鳥驚入松蘿，魚畏沈荷花。”唐人皮日休《詠白蓮》詩也把白蓮比作西施：“吳王臺下開多少，遙似西施上素妝�！�

春秋蓮鶴方壺故宮博物院、河南博物院藏

1923 年 8 月 25 日，一對“并蒂蓮花”出土于河南新鄭李家樓村的“鄭公大墓”，驚動四方。這對春秋時期青銅工藝的典范之作，一件被藏于故宮博物院，另一件則作為鎮(zhèn)館之寶藏于河南博物院，學者郭沫若為其定名“蓮鶴方壺”。

《詩經(jīng)》中，鄭國是一個“山有扶蘇，隰有荷華”的地方。那里的池塘里開滿了荷花。同時鄭國也是中原文化和南方的楚文化交匯的門戶。在莊嚴肅穆的青銅器中第一次出現(xiàn)了蓮花，一般認為這是受到了南方楚文化的影響，表明春秋戰(zhàn)國時期黃河文明和長江文明交匯中精神世界的空前活躍。

秦漢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鼻貪h時期的人們延續(xù)了對蓮花的喜愛，尤其是基因突變產(chǎn)生的并蒂蓮，作為祥瑞的象征，獲得“瑞蓮”的美名。

自從漢朝采風，將江南的采蓮曲編入了宮廷《樂府》歌舞，在夏天，以采蓮和賞蓮為主題的消夏活動，一直是貴族的清賞。在皇家和貴族園林，水池上種植荷花，水邊有水榭，利用荷花荷葉形成的天然降溫，度過炎熱的夏天。

成都地區(qū)以出土漢畫像磚聞名。這些漢代的“連環(huán)畫”生動地展現(xiàn)了漢代民間的物質(zhì)文化生活。本次也展出了兩方東漢的畫像磚：蓮池收獲弋射圖和漁獵采蓮圖，顯示出蓮花已深深融入在漢家人民的日常之中。

蓮池收獲弋射圖

所謂“弋射”，指的是在箭矢末端綁上繩子，這樣射中飛禽之后可以直接把獵物拉回來，可謂是“釣鳥”。畫面上方的人“大鳥上鉤了”，正在奮力收繩。而在他的右邊，就是一片蓮塘，“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還能看見池塘上的水禽。畫面下方則是一片水田收獲之景。

漁獵采蓮畫像磚

這一方則更為生動。兩艘船正行進在蓮塘中，仔細辨認，還能看見蓮花、蓮蓬。小狗從船上探出頭，仿佛正在和水禽嬉戲。右方一人正在援弓繳而射鳥。

南北朝

南朝樂府民歌《西洲曲》中寫道：“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在佛教中，蓮花亦寓意“圣土”。相傳釋迦牟尼誕生之時，百花盛開，他向東西南北各走七步，所到之處，步步生蓮。因此蓮花成為了佛教的重要象征。藏傳佛教的開山祖師蓮花生大士，梵名 Padmasambhāva，意即“生于蓮花”，傳說是西天竺烏仗那國的國王因陀羅菩提在一處名為郭嘯海的水中看到其出生在蓮花之中。這種降生神話也感染了道家，在南宋人謝守灝編寫的老子神話故事集《混元圣紀》中，也記載了老子降生之初，走了九步，步步生蓮，最后指向李樹，因以為姓。在本次展覽的第二單元專門有一個“步步蓮開”裝置。當你走過時，腳下也會投射出朵朵蓮花，千萬不能錯過！

正是因為蓮花的圣潔內(nèi)涵，從魏晉開始，在佛教造像和禮佛法器中隨處可見蓮花紋飾和造型。蓮紋作為佛相和佛性的莊嚴象征而存在，代表了釋迦牟尼對眾生的開悟，抒發(fā)著信眾對佛的尊崇和禮贊。

北周背屏式造像，美麗的蓮花座

下面這件蓮花尊出土于封氏墓群。通體施青綠釉，器表滿飾蓮花紋，團龍圖案騰躍其上。上下配合，彼此對稱，極具美感。

北朝青釉塑貼飛天團龍紋六系蓮花尊故宮博物院藏

隋唐

隋仁壽二年（602 年）蓮花化生佛塔磚非常難得。據(jù)《佛說無量清凈平等覺經(jīng)》：“佛國諸天、人民、及蜎飛蠕動之類，諸生無量清凈佛國者，都皆于是七寶水池蓮華中化生�！泵總€生前行善念佛的人，等到了西方極樂世界，便能于蓮花之中化生，從此超脫六道輪回之苦。這就是“蓮花化生”的傳說。這塊佛塔磚雕刻了許多人從蓮花之中生出的場景。而正是這一年，后世前往西天取經(jīng)的玄奘出生了。這塊流傳了千年的古磚，仿佛正向我們昭示著那位高僧大德的化生。

隋仁壽二年蓮花化生佛塔磚

唐代，荷景已經(jīng)成為蘇杭地區(qū)重要的園林景觀。“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碧拼娙送醪g的一首《采蓮曲》，將采蓮少女與自然環(huán)境融為一體。

“都無色可并，不奈此香何。”“惟有綠荷紅菡萏，卷舒開合任天真�！痹诶钌屉[的詩里，一朵蓮花，幽香清遠、天然雕飾。最讓人念念不忘。

“試妾與君淚，兩處滴池水�？慈≤饺鼗ǎ衲隇檎l死！”在孟郊的詩中，荷花還是相思愁苦之花。

白蓮尤其因其出淤泥而潔白無瑕，成為無數(shù)士人孤高情懷的象征。如唐代詩人、農(nóng)學家陸龜蒙的“素蘤多蒙別艷欺，此花端合在瑤池�！蓖硖圃娙似と招莸摹翱傻媒趟�，兩重元是一重心�！逼渲杏绕湟园拙右子葠郯咨彙�

元和十年（815 年），白居易因諫被貶為江州司馬。江西正好是白蓮花的產(chǎn)地。“東林北塘水，湛湛見底青。中生白芙蓉，菡萏三百莖�！卑拙右滓酝辉陂L安見過粉荷花，這些白荷花，正給身處低谷的他一個絕佳的心靈寬慰：“我漸塵垢眼，見此瓊瑤英。乃知紅蓮花，虛得清凈名�！本┏堑馁F人們自稱高潔，其實都是“虛得清凈名”，只有這種身居偏遠之所的才是真正的高士！他甚至發(fā)出了“欲收一棵子，寄向長安城。但恐出山去，人間種不生”的感慨。這長安城，不回也罷！

唐鴛鴦蓮瓣紋金碗陜西歷史博物館藏

唐代，荷花大規(guī)模種植，頗有“繞郭荷花三十里，拂城松樹一千株”的豪情壯志，加之佛教的盛行，荷文化滲入生活各處。除了佛教藝術造像，在建筑、繪畫以及銅鏡、石刻等工藝形式中也常見蓮荷裝飾。

唐《佛說阿彌陀經(jīng)》變相圖浙江省博物館藏

1956 年浙江龍泉金沙寺華嚴塔出土的經(jīng)卷印有《佛說阿彌陀經(jīng)》所載的“池中蓮華，大如車輪，青色青光，黃色黃光，赤色赤光，白色白光，微妙香潔。”畫面左方三供養(yǎng)人形態(tài)各異，阿彌陀佛、觀音菩薩、大勢至菩薩端坐右方，天花祥云散落虛空，表現(xiàn)的是俗世供養(yǎng)人來到極樂凈土，持花禮敬阿彌陀佛的情景。畫面中央繪天宮樓閣，樓閣下有七寶池，中有四朵蓮花。

隋代敦煌莫高窟 407 窟藻井

在佛教壁畫的裝飾圖案中，以藻井圖案為代表，井內(nèi)主花紋有蓮花、三兔蓮花、交杵蓮花、靈鳥蓮花、蓮花飛天等，豐富多樣，姿態(tài)婀娜。

宋代

與白居易有一比的是另一位蓮花的著名“帶貨大V”是周敦頤。宋代理學的影響下，士人階層興起了一股砥礪道德的風氣。而蓮作為植物當中典型的君子象征，成為了士人們極其喜愛的植物。北宋理學家周敦頤的《愛蓮說》只是這種時代風氣的一個縮影。他的《愛蓮說》如此知名，以至于傳統(tǒng)紋樣中直接多了“愛蓮圖”這種紋飾�！皭凵張D”中往往畫著為旁人講解蓮花的周敦頤。因此民間又叫做“茂叔愛蓮圖”（周敦頤字茂叔）。

明陳洪綬《愛蓮圖》

其實除了周敦頤，還有一位極愛蓮者——楊萬里。比如我們小學曾學到的：《小池》：

泉眼無聲惜細流，樹陰照水愛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還有《曉出凈慈寺送林子方》：

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兩首膾炙人口的名詩，均出自楊萬里之手。在楊萬里筆下，可以尋得荷花各種各樣的形態(tài)。有“才露尖尖角”的新荷，也有“接天蓮葉無窮碧”的繁盛景象；有炎炎夏日連荷花都要“低面深藏碧傘中”，也有秋高氣爽時“綠池落盡紅蕖卻”萬般凄涼，荷花猶在的畫面。

北宋定窯白釉蓮花紋碗

楊萬里愛荷之意，不僅在于賞花，他還專門去種植了荷花。一首《南溪上種芙蓉》，道出濃濃情誼�！敖煤苫ㄋ慌瑁瑢硐疵媸栏痹缙鹨煤苫ㄋ茨�，還將其作為餐食，贊其美味：“旋折荷花剝蓮子，露為風味月為香�！�

要說他最愛荷，一點也不為過。

南宋吳炳《出水芙蓉圖》北京故宮博物院藏。該畫運用了沒骨法，用筆輕細，敷色柔美，幾乎不見筆跡。用局部特寫生動描繪粉紅芙蓉的清秀艷麗，一朵荷花使人想到池中漣漪伴著荷塘月色的沁涼清香。

還有一位愛荷詩人，就是宋代名家蘇軾�！傍P凰山上雨初晴。水風清，晚霞明。一朵芙蓉，開過尚盈盈�！碧K軾以詩描繪雨過天晴，晚霞明麗的湖光山色�！胺派~鱉逐人來，無主荷花到處開。”本是禁植的西湖，荷花卻憑借強大的生命力肆意生長，自開自落，在蘇軾眼中，反而派生一番野趣。秋末時節(jié)，“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碧K軾勉勵友人苦難只是一時，切莫意志消沉。

宋佚名《太液荷風圖》

佩玉是古代風尚，尤其是貴族階層和文人階層。蓮花因其圣潔寓意，常搭配玉器一同出現(xiàn)。

宋騎鵝持荷玉童子

宋執(zhí)蓮雙童

宋蓮瓣形冠

宋魚蓮巾環(huán)

宋蓮花簪首

元代

元代時期，我國傳統(tǒng)文化有一段膾炙人口的佳話——王冕畫荷。王冕自幼聰穎過人，卻家境貧寒，七歲喪父，家里僅靠母親為人縫補漿洗，可謂“敝衣無絮愁風勁，破屋牽蘿奈雨何”（王冕《竹齋詩集》）。但他熱愛自然，尤其癡迷于荷花的美麗與純潔。甚至為了學習畫荷花，每日早出晚歸，到池塘邊觀察荷花的生長變化。

經(jīng)歷一個荷季，十歲的小王冕筆下的荷花已經(jīng)嬌艷欲滴，栩栩如生。吸引得連遠近的官員、縉紳皆慕名前來購畫，“爭走館下，縑素山積”（徐渭《稗史集傳》）。王冕從不留戀繁華，他看破了功名利祿，正所謂“功名富貴無憑據(jù)，費盡心情，總把流光誤”。吳敬梓將這位七泖湖畔的神童列入《儒林外史》開篇，用王冕的清雅高逸與反襯其他人的屈節(jié)卑體。

元雷州窯釉下褐彩鳳鳥紋荷葉蓋罐廣東省博物館藏。1957 年出土于廣東�？悼h（現(xiàn)雷州市）雷城西湖水庫元代墓葬。豐肩鼓腹，端莊雅致，罐口處罩一荷葉形蓋，增加了靈動感。

元龍泉窯荷葉蓋罐

元青白釉刻劃纏枝蓮紋環(huán)耳瓶

元鷺鷥荷蓮帽頂

元荷塘小景玉帽頂

明代

明清時期科舉文化盛行�！吧彙币驗榕c“廉”同音，成為了想要從政的讀書人們自我激勵的絕佳象征。買一副蓮花圖掛在書房里，實在是一個讀書人莫大的享受。

此外，人們還喜歡玩兒“諧音�！�。明代永樂、宣德時期的瓷器中，最流行一種“把蓮紋”，顧名思義，就是把數(shù)把蓮花畫在一起，寓意“一把清廉”。

南宋“一把蓮”高浮雕石刻

明“一把蓮”青花瓷

明龍泉窯青瓷蓮花形燈盞浙江省博物館藏。這款瓷器造型繁復，樣式華麗，通體為一朵正在盛放的荷花。上部為小盞，外壁飾貼塑蓮瓣，中間為蓮葉形淺盤，下為二層方形底座，中空，細柱，外壁盤、底座間隔處飾有貼塑的花朵裝飾。

明犀角制花卉荷葉形杯天津博物館藏。此杯由一整根犀角雕刻而成，通體深杏黃色，包漿自然。杯身呈一片凹陷荷葉狀，下部為透雕成花束狀的杯柄，由荷花、蘭花、梅花等六支各不相同的花枝組成。

明廣濟寺黑釉蓮花寶剎脊

明青花梵文蓮瓣洗

明嵌玉點翠鷺鷥荷蓮飾中國國家博物館藏。中間為透雕鷺鷥蓮花，“鷺”與“路”諧音，“蓮”與“連”諧音，寓意考生一路連科，仕途順利。玉雕外部鑲嵌十顆紅寶石，其中六顆以蓮花紋為底座，四顆以螃蟹紋為底座。在正中上下各有一個坐在蓮花上的童子形象，有“連生貴子”之意。整件器物制作精美，寄托了美好的祝福。

清代

清代寫荷花出很彩的，當數(shù)曹雪芹的《紅樓夢》了。劉姥姥進大觀園，得用兩條木舫，沿著巨大荷蕩子，穿行于荷葉之中。可見大觀園內(nèi)荷花之盛。

清《吳振武荷花鴛鴦圖》故宮博物院藏

賈寶玉剛搬進大觀園時，寫下“琥珀杯傾荷露滑，玻璃檻納柳風涼”傍晚賞荷納涼的《夏夜即事》。黛玉和湘云的中秋聯(lián)詩，對出了紅樓名句“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

就連香菱的判詞也寫道“根并荷花一莖香，平生遭際實堪傷。自從兩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鄉(xiāng)”。拿香菱比作荷花，不僅因其本名英蓮，又在映射荷花仙子黛玉同香菱相似的遭遇。

清《清陳書畫荷花》陳書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瓷器上的蓮花裝飾最初出現(xiàn)在魏晉南北朝時期，以蓮瓣紋形式常出現(xiàn)在南方青瓷；

進入隋唐時期，蓮花紋瓷器開始遍及南、北方及各地窖口；至宋代，蓮花紋樣在瓷器上出現(xiàn)得更多元化，如定窯、耀州窯的刻畫荷花紋、磁州窯、吉州窯的彩繪荷花紋；元代，青花瓷使蓮花有了新的形式；直至明清時期，瓷器上品種紛繁，達到了巔峰狀態(tài)。

清斗彩鴛鴦仰蓮紋碗

清青花折枝蓮紋盤

在蓮花（荷花）題材中，最常見的紋飾依然是纏枝蓮。清代纏枝蓮紋一改明代疏朗自然的風格，開始向繁密、規(guī)整、對稱發(fā)展。經(jīng)過美化變形的花頭和枝葉姿態(tài)萬千，裝飾性很強。

清白套藍玻璃纏枝蓮紋碗

清青花纏枝蓮紋雙耳扁瓶

清咸豐景德鎮(zhèn)官窯青花纏枝蓮紋碗廣東省博物館藏

清乾隆黃地青花洋蓮紋盤故宮博物院藏

盤身通體施黃釉，飾以青花洋蓮紋。盤心繪大朵團花，周圍繪四朵纏枝蓮花，蓮莖纖細柔美，葉片舒卷自然，極富對稱美感。

蓮瓣紋是青花瓷器最常見的邊飾，這種經(jīng)過變形的蓮瓣俗稱“八大碼”，外廓由外粗內(nèi)細的兩道線構成，線條轉折生硬，顯得棱角分明。

清乾隆銅胎畫琺瑯蓮瓣紋小杯故宮博物院藏。該杯以銅胎作為基底，經(jīng)過精細的鑄造和打磨而成，蓮瓣紋刻畫細膩，光彩照人。

清景泰藍蓮瓣紋帶蓋執(zhí)壺

蓮花與“廉”諧音，寓意“吉祥”，經(jīng)常與其他吉慶紋飾相搭配出現(xiàn)。例如一莖蓮花的圖案寓意“一品清廉”；蓮池魚藻圖案寓意“連年有余”（蓮與連、魚與余諧音）；鴛鴦與蓮花合繪的圖案寓意“一路連科”（路與鴛鴦諧音）。蓮是盤根植物，并且枝、葉、花茂盛，于是用蓮花叢生的圖案寓意“本固枝榮”。凡此種種，不勝枚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