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畫的寫意品格到底是什么
寫意品格首先是在精神意義上的一種思考,體現(xiàn)了中國畫的核心價值!肚f子·天道》中講到意與言的關系時指出“語之所貴者意也”。王維《山水論》也說“凡畫山水,意在筆先”。郭熙《林泉高致》中評“四時不同”后指出:“畫見其大意,而不為刻畫之跡,則煙嵐之景象正矣!薄熬跋笾钡娜〉茫谟诰爸,象之正氣。山水為大物,取其勢,取其質,歸結于寫其意的品格而已。中國畫關于“意”的討論非常豐富而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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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繪畫的理論層面,寫意作為中國畫藝術的通觀要義,是建立在表現(xiàn)內(nèi)容與形式語言之上的品格指向。從創(chuàng)作實踐的層面,就中國畫發(fā)展的現(xiàn)狀而論,刷新寫意這一品格的實際作用,在于能夠對當代中國畫的發(fā)展做出較為合理的判斷,而判斷的權威和信心來源于中國畫的發(fā)展歷史。傳承與變革的路徑選擇,應該是韓愈所推崇的“師其意”。在學術層面,對寫意品格的把握和理解,不但要在“意”上致廣大,而且應該在“寫”上更精微,這樣才有品味的厚度和典范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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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意品格從筆墨的角度來看,歷代經(jīng)典在形式語言方面具有很好的啟發(fā)作用,特別是表情達意中的筆墨語言本身就構成了豐富多彩的含義。無論是人物畫、山水畫、花鳥畫,都非常重視自身的形式特點,也就是寫意中的筆墨表現(xiàn)。而這一表現(xiàn)最有價值的東西都是來自于對狀物寫意的品格追求,如內(nèi)容上偏愛梅、蘭、竹、菊的形象定義,如用筆講究“如錐畫沙”、“屋漏痕”、“折叉股”的品質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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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畫的品評體系中,筆墨應該具有唯一性,寫意與筆墨是不能分離的。寫意的形式不但有著與之相對應的筆墨語言,而且二者的內(nèi)涵具有內(nèi)容和形式上的一致性。所以,在當代中國畫創(chuàng)作實踐中,寫意品格的主張仍然是必須的前提,筆墨的運用仍然是必然的手段。講品格重筆墨,是中國畫發(fā)展中非常值得尊重和敬仰的價值觀,廓清了中國畫創(chuàng)作中的一些基本概念,如品格有高下之分,氣象有大小之局,情趣有雅俗之別,賞識有深淺之辨。這些理論的關鍵之處,是從“寫形”到“寫心”。寫意為手段,品格為指向,境界為追求,最終是“心畫”的目標。所以,應該重視寫意品格的塑造,這是當代中國畫創(chuàng)作中必須看到的關鍵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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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形式構成和表現(xiàn)語言方面敘說寫意品格中的“寫意”二字,可以從“寫”和“意”兩個層面上來理解:寫是一種筆墨中的自娛自樂,是心與手之間的自我檢視和反復審讀,是“以大觀小”的心思內(nèi)向,也是“遠觀其勢”的心路外延。所以,中國畫的“寫”是建立在筆墨的基礎之上,可以上升為具有獨立的審美判斷。筆墨本身具有形式和內(nèi)容上的價值取向,是“內(nèi)美”的語言構成。唯有如此,中國畫強調“寫”才具有真正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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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而言之,心與跡的相融相會能生“意”。無論是單純的意味還是豐富的意趣,筆墨意向中的構思,其實都可以歸結為一種情境中的心愿,一種“心意”的表達。而這種心意的載體是“形”的完善和修正,形是寫與意之間的媒介。只是畫中之形象并非自然之貌似,景中之物不等同于畫中之象。如歐陽修所言“畫意不畫形”,寫形在于寫意,寫意在于暢神。暢神其實是需要創(chuàng)造的,這是中國畫特別重視的品格意志。而這一訴求特別在乎形與意之間的筆墨傳達,無筆也就無所謂意,無形也不在乎筆,寫其意是“寫形”的主觀提煉和筆墨概括。如同形象的處理和變體,是通過自然之形與寫意之形的裁剪和取舍。因此,講究“形”之意象是不言而喻的。寫形的情趣決定了“意”的品格,同樣,筆墨的風格也決定了“意”的品格。寫形離不開筆墨,筆墨和寫形的關系處理是“形神兼?zhèn)洹钡淖杂X意識。當然,能做到寫意中的形神兼?zhèn)涫呛芾щy的,因為寫形的本身就面臨很多問題,若再加上筆墨功力的欠缺,就更難了。

芋葉 齊白石 101cm×32.5cm 1945年 北京畫院藏
寫意的表現(xiàn)是一種主觀能動的努力,這可能更有利于充分發(fā)揮中國畫寫意的品格特征。所以,行筆落墨的寫意過程是“內(nèi)省”的需求,形意之間是一種獨自的心語歷程,是在這一私有空間中的漫步。因此,“意”既可大而論之為“品格”,也可細而品之為“筆墨”。無論是理想中的品格指引,還是現(xiàn)實中的筆墨導讀,似乎都是從個體風格的語言經(jīng)歷到集體趨勢的語境顯現(xiàn),進而轉為一種公共空間的關照。所以,“意”的品評是外向的,是彼此間互動交流的,應該是“外秀”的討論范圍。正因如此,“意”在中國畫的品評中,既有內(nèi)容品位的限定又有語言品質的規(guī)范!吨芤住分械摹傲⑾笠员M意”,是為大者;莊子“語之所貴者意也”,小中見大者,二者品格中的精神指向都一致是“寫”與“意”的相輔相成。由此可見,從“意在筆先”到“畫盡意在”,如同杜甫名句“意匠慘淡經(jīng)營中”,因為“經(jīng)營”的功力也許更多的是為“品”而準備。寫意從認識層面的心智把握上升為品格層次的充分展開,品格的判斷和界定就極為重要,最終歸結于“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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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或者說意境!耙狻备嘣谟谒囆g層面的解釋,“境”可能更具有文化層面的含義。寫意品格的精神指向應歸結于境界的升華,這一品格的塑造在于理想中的境界追求。從“品”到“境”的心路歷程,如梁啟超《自由書》“惟心”篇中所言:“境者,心造也。一切物境皆虛幻,惟心所造之境為真實!边@是從品格意向轉化為境界奪取的最好注解,物境與心境的不同層面,是藝術造詣高低的價值區(qū)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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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品格升華為境界似乎有一種距離之間的情意朦朧,或者說是一種從意到境的神遇而不可求的心靈等待。在品格的關照中,境界才能給人以崇高的感悟。如同倪云林畫中的山水樹石,一絲情景中的憂思,化作淡淡的筆墨生氣,意象幽遠高深而境界沖淡典雅;畫中的形和象或是情與景的寫意,行筆落墨之間,無不顯示出先積精思然后取境的功力和神趣。寫意取境在于心與境的不同品格,宋人方回《桐江集》里有一段議論:“顧我之境與人同,而我之所以為境,則存乎方寸之間,與人有不同焉者耳!闭f明境界的差異在于心與境關系中的主觀作用。境存乎心,品源于心,這都是自我的意識決定存在的風格。所以方氏又說“心即境也,治其境而不于其心,則跡與人境遠,而心未嘗不近。治其心而不于其境,則跡與人境近,而心未嘗不遠!敝纹渚吃谟谥纹湫,從主觀能動的意識而論,品格指向境界的追求,心意如何確實起到重要的作用。

潘天壽 雁山觀瀑圖
潘天壽論畫時曾講到:“境界層上,一步一重天。雖咫尺之隅,往往辛苦一世,未必夢見!笨梢娋辰缡歉F其一生都很難得到的東西,是寫意品格思考中上下求索和磨礪祈盼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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